师一日唤门人法海,志诚,法达,神会,智常,普光,智通,志彻,志道,法珍,法如等曰:汝等不同余人,吾灭度后,各为一方师,吾今教汝说法,不失本宗。(二)
先须举三枓法门,动用三十六对,出没即离两边。说一切法,莫离自性。忽有人问汝法,出语尽双,皆取对法,来去相因,究竟三法尽除,更无去处。(三)三科法门者,阴界入也,阴是五阴,色受想行识是也,入是十二入,外六尘,色声香味触法,内六门,眼耳鼻舌身意是也,界是十八界,六尘六门六识是也。自性能含万法,名含藏识,若起思量即是转识,生六识,出六门,见六尘,如是一十八界,皆从自性起用,自性若邪,起十八邪,自性若正,起十八正,含恶用即众生用,善用即佛用,用由何等,由自性有对法。(四)
外境无情五对,天与地对,日与月对,明与暗对,阴与阳对,水与火对,此是五对也。法相语言十二对,语与法对,有与无对,有色与无色对,有相与无相对,有漏与无漏对,色与空对,动与静对,清与浊对,凡与圣对,僧与俗对,老与少对,大与小对,此是十二对也。自性起用十九对,长与短对,邪与正对,痴与慧对,愚与智对,乱与定对,慈与毒对,戒与非对,直与曲对,实与虚对,险与平对,烦恼与菩提对,常与无常对,悲与害对,喜与瞋对,舍与悭对,进与退对,生与灭对,法身与色身对,化身与报身对,此是十九对也。师言此三十六对法,若解用即道贯一切经法,出入即离两边,自性动用,共人言语,外于相离相,内于空离空,若全着相,即长邪见,若全执空,即长无明。(五)
执空之人有谤经,直言不用文字,既云不用文字,人亦不合语言,只此语言,便是文字之相。又云直道不立文字,即此不立两字,亦是文字。(六)见人所说,便即谤他言着文字,汝等须知自迷犹可,又谤佛经,不要谤经,罪障无数,若着相于外,而作法求真,或广立道场,说有无之过患,如是之人,累劫不可见性,但听依法修行,又莫百物不思,而于道性窒碍。(七)若听说不修,令人反生邪念,但依法修行,无住相法施,汝等若悟,依此说,依此用,依此行,依此作,即不失本宗。(八)
若有人问汝义,问有将无对,问无将有对,问凡以圣对,问圣以凡对,二道相因,生中道义,汝一问一对,余问一依此作,即不失理也,设有人问何名为暗,答云,明是因,暗是缘,明没则暗,以明显暗,以暗显明,来去相因,成中道义,余问悉皆如此,汝等于后传法,依此转相教授,勿失宗旨。(九)
师于太极元年壬子,延和七月,命门人往新州国恩寺建塔,仍令促工,次年夏末落成。七月一日,集徒众曰:吾至八月,欲离世间,汝等有疑,学须相问,为汝破疑,令汝迷尽,吾若去后,无人教汝。法海等闻,悉皆涕泣,惟有神会,神情不动,亦无涕泣。(十)师云:神会小师,却得善不善等,毁誉不动,哀乐不生,余者不得。数年山中,竟修何道。汝今悲泣,为忧阿谁,若忧吾不知去处,吾自知去处,若吾不知去处,终不预报于汝,汝等悲泣,盖为不知吾去处,若知吾去处,即不合悲泣,法性本无生灭去来,汝等尽坐,吾与汝说一偈,名曰真假动静偈,汝等诵取此偈,与吾意同,依此修行,不失宗旨。众僧作礼,请师作偈。偈曰:(十一)
一切无有真,不以见于真。
若见于真者,是见尽非真。
若能自有真,离假即心真。
自心不离假,无真何处真。
有情即解动,无情即不动。
若修不动行,同无情不动。
若觅真不动,动上有不动。
不动是不动,无情无佛种。
能善分别相,第一义不动。
但作如此见,即是真如用。
报诸学道人,努力须用意。
莫于大乘门,却执生死智。
若言下相应,即共论佛义。
若实不相应,合掌令欢喜。
此宗本无诤,诤即失道意。
执逆诤法门,自性入生死。
时徒众闻说偈已,普皆作礼,并体师意,各各摄心,依法修行,更不敢诤。(十二)
乃知大师不久住世,法海上坐,再拜问曰:和尚入灭之后,衣法当付何人。师曰:吾于大梵寺说法,以至于今,抄录流行,目曰法宝坛经。汝等守护,递相传授,度诸群生,但依此说,是名正法。(十三)今为汝等说法,不付其衣,盖为汝等信根淳熟,决定无疑,堪任大事,然据先祖达摩大师,付授偈意,衣不合传。偈曰:
吾本来兹土,传法救迷情。
一花开五叶,结果自然成。(十四)
师复曰:汝等若欲成就种智,须达一相三昧,一行三昧。(十五)若于一切处而不住相,于彼相中不生憎爱,亦无取舍,不念利益成坏等事,安闲恬静,虚融澹泊,此名一相三昧。若于一切处,行住坐卧,纯一直心,不动道场,真成净土,此名一行三昧。若人具二三昧,如地有种,含藏长养,成熟其实,一相一行,亦复如是。我今说法,犹如时雨,普润大地,汝等佛性,譬诸种子,遇兹沾洽,悉皆发生,承吾旨者,决获菩提,依吾行者,定证妙果。(十六)听吾偈曰:
心地含诸种,普雨悉皆萌。
顿悟花情已,菩提果自成。(十七)
师说偈已,曰:其法无二,其心亦然,其道清净,亦无诸相,汝等慎勿观静,及空其心,此心本净,无可取拾,各自努力,随缘好去。(十八)尔时徙众作礼而退。
大师七月八日,忽谓门人曰:吾欲归新州,汝等速理舟楫。大众哀留甚坚,师曰:诸佛出现,犹示涅槃,有来必去,理亦常然,吾此形骸,归必有所。众曰:师从此去,早晚可回。师曰:叶落归根,来时无口。又问曰:正法眼藏,传付何人。师曰:有道者得,无心者通。(十九)曰:未知从上佛祖,应现已来,传授几代,愿垂开示。师云:古佛应世,已无数量,不可计也。今以七佛为始,过去庄严劫毗婆尸佛,尸弃佛,毗舍浮佛,今贤劫拘留孙佛,拘那舍牟尼佛,迦叶佛,释迦文佛,是为七佛。释迦文佛首传摩何迦叶尊者,第二阿难尊者,第三商那和修尊者,第四优婆[毛/匊]多尊者,第五提多迦尊者,第六弥遮迦尊者,第七婆须蜜多尊者,第八佛驮难提尊者,第九伏驮蜜多尊者,第十胁尊者,十一富那夜奢尊者,十二马鸣大士,十三迦毗摩罗尊者,十四龙树大士,十五迦那提婆尊者,十六罗[目/侯]罗多尊者,十七僧迦难提尊者,十八迦耶舍多尊者,十九鸠摩罗多尊者,二十阇耶多尊者,二十一婆修盘头尊者,二十二摩拏罗尊者,二十三鹤勒那尊者,二十四师子尊者,二十五婆舍斯多尊者,二十六不如蜜多尊者,二十七般若多罗尊者,二十八菩提达摩尊者,二十九慧可大师,三十僧璨大师,三十一道信大师,三十二弘忍大师,惠能是为三十三祖,从上诸祖,各有禀承,汝等向后递代流传,毋令乖误。(二十)又问此后无有难否,师曰:吾灭后五六年,当有一人,欲取吾首,听吾偈曰:
头上养亲,口裹须餐。
遇满之难,杨柳为官。
大师先天二年癸丑岁,八月初三日,是年十二月改元开元,于国恩寺斋罢,谓诸徒众曰:汝等各依位坐,吾与汝别。法海白言,和尚留何教法,令后代迷人得见佛性。师言:汝等谛听。后代迷人,若识众生,即是佛性,若不识众生,万劫觅怫难逢。吾今教汝识自心众生,见自心佛性,欲求见佛,但识众生,只为众生迷怫,非是佛迷众生,自性若悟,众生是佛,自性若迷,佛是众生,自性平等,众生是佛,自性邪险,佛是众生。汝等心若险曲,即佛在众生中,一念平直,即是众生成佛,我心自有佛,自佛是真佛,自若无佛心,何处求真佛。汝等自心是佛,更莫狐疑,外无一物而能建立,皆是本心生万种法,故经云:心生种种法生,心灭种种法灭。吾今留一偈,与汝等别,名自性真佛偈。后代之人,识此偈意,自见本心,自成佛道。偈曰:(二十一)
真如自性是真佛,邪见三毒是魔王。
邪迷之时魔在舍,正见之时佛在堂。
性中邪见三毒生,即是摩王来住舍。
正见自除三毒心,魔变成佛真无假。
法身报身及化身,三身本来是一身。
若向性中能自见,即是成佛菩提因。
本从化身生净性,净性常在化身中。
性使化身行正道,当来圆满真无穷。
淫性本是净性因,除淫即是净性身。
性中各自离五欲,见性刹那即是真。
今生若过顿教门,忽悟自性见世尊。
若欲修行觅作佛,不知何处拟求真。
若能心中自见真,有真即是成佛因。
不见自性外觅佛,起心总是大痴人。
顿教法门今已留,救度世人须自修。
报汝当来学道者,不作此见大悠悠。
(二十二)
师说偈已,告曰,汝等并住,吾灭度后,莫作世情悲泣雨泪,受人吊问,身着孝服,非吾弟子,亦非正法,但识自本心,见自本性,无动无静,无生无灭,无去无来,无是无非,无住无往,恐汝等心迷,不会吾意,今再嘱汝,令汝见性,吾灭度后,依此修行,如吾在日,若违吾教,纵吾在世,亦有无益。(二十三)复说偈曰:
兀兀不修善,腾腾不造恶。
寂寂断见闻,荡荡心无着。(二十四)
师说偈已,端坐至三更,忽请门人曰:吾行矣。奄然迁化,于时异香满岩,白虹属地,林木变白,禽默哀鸣。十一月,广韶新三郡官僚,洎门人缁白,争迎真身,莫决所之,乃焚香祷曰:香烟指处,师所归焉。时香烟直贯曹溪,十一月十三日,迁神龛,并所传衣钵而回。次年七月二十五日出龛,弟子方辩,以香泥上之,门人忆念取首之记,遂先以铁叶漆布,固护师颈入塔,忽于塔内,白光出现,直上冲天,三日始散。韶州奏闻,奉敕立碑,纪师道行。师春秋七十有六,年二十四传衣,三十九祝发,说法利生,三十七载,得旨嗣法者,四十三人,悟道超凡者,莫知其数。达摩所传信衣,(二十五)中宗赐磨衲宝钵,及方辩塑师真相,并道具等,主塔侍者尸之,永镇宝林道场,流传坛经,以显宗旨,兴隆三宝,普利众生者。
(一)此品首言法用,非为利他,兼以利己,凡能起用者,即是得体之证,大乘佛法,在大机大用,所以用于世法,无不圆通也。世间一切苦闷烦恼,不外人事往来相对。一曰硬碰,彼此相逆而不让,即与自己,亦固执不退,故不能化除,此以退让为解除;二曰塞窒,以各执一见,无通融余地,两皆窒碍,此以解化为用,如人丛中挤塞不开,势难直行,般若妙用,在顺之而曲,绝不与逆,则自然而通矣;三曰拘守,彼以我见坚固,拘守不变,执有定法,此以无住为宗,我不拘守,彼自无力,彼之定法,自然为我所变矣,故随机而应,所以化之也。般若者,化世法以出世也,苦恼为入世,出世则无苦矣。但无苦则无以转乐,总以不离自性,故能如如。
(二)传法灌顶者,师资之教授法也,在其已证实相,能知自己之习性,而以衡他人之习性者,方可以为师。证实相为得根本智,通达他人习性,由妙观起用为后得智,此即他心通也。凡能察见对方为何种根器者为慧眼,用何法以引度之者为法眼,总名漏尽智,天眼其次也,为人师者必具此二眼,方可传授度人之法。六祖以诸人不同余人,各堪为一方师,故以法教之,盖必自己受用,始可以利他耳,否则彼此误失宗旨,为害非浅矣。
(三)佛为一大事因缘,非仅自了已也,盖利他正以自利,所资以习练也,惟既欲度他,不得不用法,用法正所以破彼法见,归于空寂。取对法者,对中之对也,以来者必抱有一见,如问如何是西来意,即其意中抱有此见而极坚固,今以庭前有柏树凭空指之,先使其茫然,撇开此西来意,松其意境,由坚固而活泼,化除执见,入于圆观,其机能契合者,则自会相应矣。倘复缪执于树,则病不可为矣,不必徒劳口舌也。此是以对为破,以破为引,祖师之用心亦良苦矣。来去相因者,言一则借用三科法门,而又尽扫除之也。更无去处一语,何等灵妙,可知诸法空相,仍归到本来不可得之性田。此即宗旨也。开示之法,如救人须彻,断无中道而废,为德不卒也。授之以法,实不得已,总要谨防其死执成病,不问其能领受不领受,必尽我说以杜后弊,万不可不示其究竟也。切莫轻其初学,视为高深而秘之,爱之适以误之也,盖开示与许可不同,许可原不应早,不应轻率,但于究竟处,不妨再三开示,使勿忘本来,此即教法也。
(四)自性中有何对法乎,自性中本来空寂,毕竟无法可对,第业由幻心所建,仍当借幻法以对治之,一切起于空,一切仍归于空耳。于空性中,暂起对法,随境而立,过后成空,知此则用法时,方不被法缚而为妙用矣。
(五)此段妙在解用则贯通一切,于法而离法,如医家用药,纯乎有主,动用自如,若全着相,即长邪见,若全执空,即长无明,此四句,真尽般若之妙用矣。总之对人用法,切勿先有成见,于性空中,自得无量智慧,他心智实由此而起,否则失却方便,即非师资。此法虽以度人,实能自度,度尽众生方成佛者,了达一切众生之习性也,亦即扫除自己之习性也,此见性后用功之法也,行者当时时体念此意,心行纯熟,妙用斯具,且可悟入相对缘空之理,自无所取执,而用不离体矣。
(六)不立文字语言者,非废之也,文字乃纸上之语言,语言乃口上之文字,凡有可思议而欲表扬之者,不赖文字,即藉语言,至不可思议处,非文字可表,非语言可到,则文字语言,又将何所施也。所谓言语道断者,以心行处灭也,心有所行,即有法可以思议,然后语言不断矣。今人禅习深厚,动辄好高骛远,特要表示禅宗之高妙,岂知高妙处,就在寻常,凡动静语默,无一处不是语言文字。大声隆隆,如雷灌耳,不会的终是茫然,五千退席者,佛亦无可奈何耳。
(七)道性二字,宜分晰解之,性则周遍法界,无一处不是性,即无一处不是道。此由性体中起诸道用,何等活泼圆融,若守于百物不思,以为空寂,不知守即有事,着于空寂者,着即不空,以用不流通,道即窒碍,此岂真如实相耶。
(八)经云如是知,如是见,如是信解,即依此所说之妙用而行之也,又经云不生法相,即不离于无住之性体,妄立法见也,此即不失宗旨。
(九)成中道义,此又方便说也,须知两边既舍,中道亦无可立也,中道亦相因而成,正幻法之一来去耳,此篇是破对方执法见,即除法病之总诀,以来者必先有一见,此见即是其病,前云开示悟入,此是开法,开其我见之门,而示以正路。开示二字,有赖于师,悟入二字,全在自己矣。
(十)爱根是生死之本,爱根即属于痴,痴属于无慧,无慧由于根本未明,明根本者,明无生义也,了达无生,即知人本来无生,安得有死,所言生死者,乃幻躯之幻生幻灭幻来幻去而已,知一切是幻而非幻之法性,本无生灭去来,则今日有此幻身时,不可执以为生,而他年幻身变灭时,又何必执以为死也,既无生死,我又安得而起憎爱也,数年山中修道,本修个毁誉不动,哀乐不生,今闻祖欲离世而皆涕位,事为悲祖,意实爱己,仍未忘我,以拂我意而使我不安也。祖言若知我去处,即不合悲泣,此言若知法性本无生灭来去,即不当有此情见也。何也,以一切无有真耳。又神会神情不动,亦无涕泣,是否即可据以为见性耶,未可必也,盖见性非外表可测,神会以众人涕泣,故特以对治之,至真见性者,泣亦得,不泣亦得,泣者,动而不动也,不泣者,亦动而不动也,动而不动者,遇境不惑,足以转化之也。未见性人,见境而动,动即无法转化,或硬压不动,是不动而动也,故非外表可定,若据此而定,则门下见性者,只神会一人,有此理乎。当知六祖为未断爱根及后来人说法,故如此云云耳,不可不知。
(十一)偈意一切无有真者,言一切尽幻,无有真贲,不可执取于真而成见,若立有真见,是见即又非真矣,当知汝自己本自有真,只要离假即是真,以幻去则真自显也。倘自心不能离于假,又从何处得见汝之真耶。故有情者,即能了达动义,善为解释,凡无情之物,即不能动,更不解动,今修不动行者,非如无情之不动,而觅真不动者,当从动上见不动,动为用,不动为体,用不离体,动亦仍归于不动耳,以本不污染也,毕竟清净也。不动是不动者,言不动原是不动之物,以原来无情无佛种也,能善分别相者,是言见性人用中动也,彼能于性体第一义中,无住无着,动而不动也,能作如是圆通无住之见,斯即真如妙用矣。报诸学道人,须努力以明道,意在大乘门中,莫执取于智,要知无智无得,方合真如不动之义,以取智亦生死也,故同参修道,心相印者,即可与共论,不相印者,诤又何益,合掌令欢喜可矣,因彼未必能会,徒增烦恼耳,此宗以毕竟空净为旨,空则无事可诤,有诤即未空,失却道意,且有诤则执,执则逆自性,枉立生死,殊无谓也。此一篇偈,言简意净,主意在止诤,祖亦明知末世多诤,反多自误,且以误人,故云于法见有不合处当正之,若机未契,切莫与逆,且悲悯之,勿与诤可也。
(十二)摄心依法而修,正自己大事,莫再管他人闲事而自误,斯真所以报六祖之恩矣。
(十三)六祖特意点明是名正法,可见正法像法末法,非尽关于时间,不必定指最初五百年为正法而今则为末法也,正法以心地为主,像法以名相为务,末法则并相亦废弃之矣。佛法通三世,今之学佛者,至少已在一佛二佛所种诸善根,非指去恶向善而言,根即五根,非心地而何,下言信根纯熟,即是信心成就,堪任大事者,全是心地正法也。
(十四)东土缘熟,是机缘已到也,六祖而后,正法大盛,由华而成果矣。达摩初祖为华,下五位祖师是叶,华叶而后,必有其果,是暗切以后之正宗,上二句言因,第三句言缘,第四句言果,到此则衣钵无所用矣。故天下无论何事,都有时节因缘,徒劳何益,况此惊天动地之大事乎,此意用于事上,足以帮助定力不少,盖随缘而施,但慎于因,莫计于果,转一切定业者,只此空力耳,故曰无筋空力大无比也。
(十五)一相三昧者得其体也,一行三昧者起其用也,一相即是无相,一心即是无心,于一切处,常见空寂之体,自无憎爱取舍成坏诸法见,虚灵澹泊,此一相三昧成就,已不变而可随缘者也,一行者,一直如是不变易也,于一切处,不问动静语默,行住坐卧时,常不离此空寂之体,虽起憎爱取舍成坏诸法见,为应一时故,终不执取于法,所谓直心纯一,虚灵活泼,此一行三昧成就,能随缘而毕竟不变者也。此二三昧不可分也,故曰其法无二,心即如是,一既本来清净,一切亦即清净矣,斯名为道,更何必执取净观,求空其心乎。此观与空,稍稍着意,即有法见,枉立取舍,转成法缚,是未证一相而未圆一行者也,于此反省,此即我未见实相之据,不曰明道,以体既不得,用亦不起也,彼苦行数十年,终不得究竟者,即是下手错误,不由一相三昧上证入,徒欲法一行三昧之假自在,其颠倒悖逆可知,成就种智,不亦难乎。又祖云,具三昧者,真成净土,今之修净土者众矣,是否由此证入,此即阿鞞拔致之境也,生西之资粮也,奈何可分家也,佛之旨,岂有二义哉。
(十六)此品全神贯注,最为精要,由第一品中,菩提自性,本来清净,但用此心,直了成佛,一直贯通,真是细演直了之法,婆心苦口,慈悲之至矣,此四句可称最后咐嘱,为天下人决定宗旨,增长无数道力与胆量,若此而再有疑者,真罪孽深重者矣。我人得闻胜法,遇此胜缘,不知几生修到也。
(十七)四句偈为六祖普传衣钵之偈,四十三人中,无论何人,悟之者,即可承其法统,意为一切有情皆是佛种,遇缘即发,然必顿悟,心华开已,决定成佛,此全经之旨也。
(十八)此段十句,前四句说个本来清净之体,中四句说非功用之功用,所谓道在心悟,不在坐也,末二句说悟后保任之法,妙在努力不着意,此事本重轻不得,呆板不得,闷苦不得,放松不得,非有大福量人,不足以当之也。
(十九)有道者得,无心者通,须知有道者,未必即得也,以有有道之心,有可得之念,法意宛立,未入无心之境,不得会通之耳。六祖此语,第一句所以顺破众人有道之见,第二句所以逆破众人有心之病,顺破者顺其见而解之也。意谓正法眼藏,非可付授,道若可传,不名正法,有道者,须深明此义之人,由于自证,方可得之,非尔等所云之道也。逆破者,逆其意而开之也,彼既执取此见,即为有心,一相三昧之未成就,正由此病之所迷覆,意谓此义即不应问,问即失道意矣。尔只无心去,即通乎道,前此衣钵之争,门户之见,其病在未空其心,而从上佛祖,传至于今,无不合于心空一道,无心之妙,佛佛道同,递代流传,不容乖误,亦无有越此法门者也。
(二十)此六祖特地表明正法祖位,世系流傅,即正名定法之意,为后世人定宗旨,正法眼,争又何用哉。故曰递代流传,毋令乖误,此是正咐嘱,岂为老人自己,正为我辈,如是慈恩,将何以报耶。各有禀承下,拟加,道体同一四字,以补充其义,言虽各有禀承,而道则一也,恐取文字者,误以为各有秘密矣,如子贡之于孔子,曰夫子之文章,可得而闻焉,夫子之言性与天道,不可得而闻焉,不知夫子言性与天道,已备具于文章中,独子贡所不测耳,且性与天道,原非文章可表,然非文章,又将何以表之耶。
(二十一)汝等谛听下一段文字,义实未显,玆解释之。意谓后代迷人,都缘不识自性是佛,故尔暴弃,若识众生即具佛性岂但我能成佛,即一切万恶众生,皆可成佛无疑,若此不识,则永与佛道相背,万劫不能见佛矣。吾今教汝等识自心即是佛性,欲求见佛,但问自己,识得自己心性实相,即是成佛,以与佛不二也,是下手第一方法,最为切要。近代迷人,都是自限,乃属众生自迷,非佛迷众生也,自性若悟,虽身居众生位,即已成佛,自性若迷,则此身本来是佛,枉入尘劳,而为众生,故能入平等性智者,众生而佛也,邪迷险恶者,佛而众生也,以心若险曲,佛即隐于众生中,念念平直,当下即成佛道,只苦不熟,常易忘失,在未打成一片之时,似有往来进退耳,但终勿退失也。须知我心自是佛,此乃真佛,若汝自己不当作佛,又将从何处觅真佛耶。祖再切实告诚曰,汝等自心是佛,更莫狐疑,一切万法,皆从自性建立,更不少缺。于是再留自性真佛偈,复言后代之人,识此偈意,自见本心,自成佛道,正以后代众生修持多年,不得见性者,都是此病,自己不敢承当,以为谦退,不知当仁不让之义,若见他人有遵佛旨而努力或承当者,彼反以狂妄目之。此焦芽败种,杀人慧命之徒,不足与论第一义谛,然受其害者,亦由自己夙世法障深重,曾亦误人,故今生遇此恶因缘也,知此义者,其速忏悔哉。至于忏悔此等罪恶之法,只有自己发大心,发大愿,见性后,决定承当勿疑,方属有用,否则悠悠一世矣,哀哉。
(二十二)顿教法门今已留、此言佛法永永无尽,得之者如获无上至宝也,故四句偈顿可成佛,不在多也,倘复自弃,一生悠悠,岂不可惜。
(二十三)但识自本心下一段,正教人练无住之妙用,能无住者,必不落于二见,入不二门,方臻平等,天下从此太平矣。最后又言如我在日,则在世不在世,正复不二,一知成佛当仗自力,二破生死之见,三明佛法永永无尽,灵山一会,固俨然未散也。
(二十四)此四句偈,至为精妙简捷,熟读之,可以随处练功,上二句空善恶二见也,倘能荡然无着,即无此二句,其妙用亦已尽之矣,惟第三句断字不妥,恐人误入于断灭见也,以见闻万无可断之理,后世之修死定者,即误解此义,至为危险,昔大愚师曾改为见闻常寂则圆矣,嗣有人改断字为而字,意亦可用,总为避免断灭之病耳,玆拟改为兮字,改心为而字,索性全用虚字以合虚灵之意,且四句本是说心,极言心不可得,故去心字可也,行者读至此处,亦不必着意可耳,岂但此也,即此拙着,即此坛经,乃至三藏十二部,亦如是无取无着可也,此但用此心直了成佛之旨也。
(二十五)信衣者,取以为信,如官有印信也,衣系西域屈眴布也,前付方辩者,恐非此衣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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